在段奕宏承包大荧幕之前,先祭出另一个糙汉

来源:岁年网 时间:2017-11-11 17:43:33

段奕宏、江一燕主演的犯罪悬疑片《暴雪降至》将于11月17日影院上映,本片在刚刚闭幕的东京电影节上斩获了“最佳艺术贡献奖”和“最佳男演员”两大奖项。

《在段奕宏承包大荧幕之前,先祭出另一个糙汉》by 富察贵人

《暴雪将至》海报

《暴雪将至》讲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一起恶性连环杀人案震惊小城。人称“余神探”的工厂保卫科干事余国伟,用尽一切办法寻找真凶。在他步步逼近真相之时,他也越陷越深。

电影的“内核”探讨的是人性,而人性也是东京电影节评审团最看重的“电影的力量”,两者不谋而合。所以犯罪片《暴雪将至》获得这一奖项,实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而且各大外媒对这部“中国感”很强的犯罪片评价很高:

“一部让人思考的电影,犯罪题材电影的外衣下饱含深意。”

——美国电影专业媒体《好莱坞报道者》

段奕宏近年在大荧幕上的表现早就证明了他的演技,不过,今天要讲的,不是这部《暴雪降至》,而是三年前的另一部同类型片《白日焰火》。

《在段奕宏承包大荧幕之前,先祭出另一个糙汉》by 富察贵人

《白日焰火》海报

为什么会讲到《白日焰火》呢,因为这两部电影的联系感。

同样作为犯罪悬疑片,《白日焰火》在2014年的第64届电影节上摘得“金奖”和“最佳男演员”两座奖杯,都是一个最佳电影和一个影帝的相同配置。当然,除了这种外在上的联系感,更多的是人物内核上的。

段奕宏认为他所饰演的余国伟这个人物气质是“在绝境当中被抛弃之后的一种不知所以、不知道找谁去诉说的无奈的痛感”,这种焦虑的气质也是廖凡三年前所表现的。

在《暴雪降至》中体制外的小小保卫科干事余国伟(段奕宏饰)想要借这件连环杀人案进入体制内,当上真正的警察;而《白日焰火》中被降职的警察张自力(廖凡饰)人生各种失意,也是想凭借一桩碎尸案重新掌握人生。

一桩牵扯了五年的碎尸案,当真相大白时,剖白的却是每个人的身不由已。《白日焰火》也绝不是一部纯粹的悬疑片。

99年末的世纪之交,警察队长张自力生活上和老婆离婚了,工作上在破获一起碎尸案的时候因为个人状态不对,牺牲了两名队友,自己也“因伤调职”,成了保卫科的一个车间干事。

影片在开始的十几分钟内通过离婚、降职这些事件,刻画了张自力loser的形象,一个长镜头的推移缓缓显出“白日焰火”的片名字样,一晃五年,人物浸淫在这样不得志的氛围中,外在形象上就产生了很大的视觉冲击力。

当醉倒在路边的张自力被一个路人摘下头盔时,这张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脸上流下了一滴泪,这就是从人物自身给予的最彻底的自我否定。廖凡还特意为这个角色增肥,在形体上抛弃了所谓的都市感。

《在段奕宏承包大荧幕之前,先祭出另一个糙汉》by 富察贵人

《白日焰火》的故事发生在哈尔滨,冰天雪地也没有冻却张自力内心的欲望,这种欲望其实是小人物压抑日久的反噬,最直接的当然是性欲望的张力。

当初在火车站旁死死地拽着前妻的手;在工作车间一把抱住一个女工人,在起哄声中玩笑戏谑。不论之前还是之后,都是想要掌控人生的欲望。

《在段奕宏承包大荧幕之前,先祭出另一个糙汉》by 富察贵人

稍微留意一下,可以发现张自力一开始出现时,脖子上有一条金链子,这是从外在形式上对这个角色的一种包装,同时,其实也是一种权力美学的设定,以金属质感的形式捆绑,彰显一种欲望,尤其是在他和前妻的纠缠中显得更为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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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是五年后,在他一塌糊涂的时候,又发生了几起相关的碎尸案,而且这几起案件的被害人都和一个叫“吴志贞”的干洗店女工有关,不是追求她,就是和她在交往,而巧合的是这个女人就是五年前那个碎尸案被害人王志军的老婆。

张自力是从五年前的那个案子开始失去人生控制力的,而五年后的这个案子对他有着很强的吸引力。

他有目的地卷入这个案子,因为这是他信以为翻身的筹码。

在这种欲望的驱使下,他接近吴志贞,甚至给她一种保护者的感觉。在这个过程中,张自力从片头就开始的那种“不在状态”的消沉不见了,变得清醒,甚至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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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队长(当年的队友,如今成了刑侦队的队长)一语道破称查案是张自力用来戒酒的办法。

王队问他:“你还想赢得人生?” 张自力唏嘘着说:“输得慢一点”,这话听起来像是个超脱的人,但这种沉重的“生活论”其实透露的是他自救的心态。

而吴志贞就是这个契机。一来是因为吴志贞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二来吴志贞表现出来的人物弱势感更强,一个loser遇到了一个更加失败的弱者, 自然而然有一种照镜的感觉,甚至想带她走出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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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时长刚刚过半的时候,似乎一切都水落石出,当他对尖声失控的吴志贞安慰许诺“都会过去的!”,同时也是一种失控的局面里对自己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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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到这里就好像是个美好的故事,生活重获光明,在吴志贞看来,也是如此,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好日子终于要开始了,全片都阴郁着一张脸的女人,甚至都开始穿起红衣,化起了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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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电影的深刻性就是在后半部分。给了你希望,又把你拉回现实,这才是小人物的不知所措。

吴志贞当年会那样做,也是因为被逼到了死路,最令人唏嘘的就是没有什么好人坏人,都是无可奈何,被窘迫感推动着做了会后悔一生的事情。

桂纶镁在片中的表现,其实台词功力是减分的,但她胜在神情,尤其是最后一幕。相比于99年警察第一次来联系她时,她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那时是恐惧加上绝望;此时此刻,身不由已的日子过了五年,已经哭不出来了,没有默默流泪,也没有泪湿眼眶,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镜头特写眼角的一滴泪,那就真的是为了戏剧而戏剧,脱离了生活质地。从吴志贞的这个神态,相信当初桂纶美对这个角色的人物小传是下足了功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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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感觉全片最佳神情

在柏林参展时,影片的结尾处并没有出现张自力,点燃白日焰火的只是一个没有没有出现在画面中的“醉汉”,而国内公映版本却是张自力本人目送吴志贞,为她点燃白日焰火。

《在段奕宏承包大荧幕之前,先祭出另一个糙汉》by 富察贵人

让张自力出现在画面内,是电影语言多此一举的解释。

在情节的推动下,观众是可以感受到张自力对吴志贞的情感的,就算不是爱情,也不是一开始完全为了破案而刻意接近的利用。就是这样一个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过上新生活的绝望女人,被他斩断了前路,他其实也是不快乐的。这种内心感受已经通过对比充分展现了。

碎尸案水落石出,张自力成了功不可没的大功臣,和一大堆同事喝酒庆功,开着没什么营养的玩笑,笑得有点用力过猛。

《在段奕宏承包大荧幕之前,先祭出另一个糙汉》by 富察贵人

而下一个镜头,张自力一个去了舞厅,没有舞伴,没有灯光闪烁,一个人像喝醉了酒似的发疯跳舞,他以为破了案就是赢了,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能掌控的了,每个人不过是被推动着而已。

《在段奕宏承包大荧幕之前,先祭出另一个糙汉》by 富察贵人

点燃烟火的张自力没有在镜头里出现,台词里说是一个“醉鬼”,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醉了,生活的不得已,早就胜过了酒精。

《在段奕宏承包大荧幕之前,先祭出另一个糙汉》by 富察贵人

电影刻画小人物的无奈感,并不只是通过男女主,出现在电影情节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时代之交的小人物。“白日焰火“歌舞厅的老板娘认定老公跟着小三跑了,虽然生意做得很大,每天都灯红酒绿,但和快乐无关。她无奈地说,”多美多烂的记忆都不会改变”,这句台词简直就是这部电影的主旨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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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记下来,主旨句。

个体的渺小被放大,正如结局处,出租屋里的一对普通夫妇在自家屋子里木然端坐,听着隔壁厨房另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关于碎尸抛尸的盘问,像个生活的局外人失了掌控。这是很荒诞的一幕,却叫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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