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书世界」襄阳城上的绝笔
「见字如面·书世界」征文
杨过、黄蓉——《神雕侠侣》
过儿:
多年未见,你和龙姑娘已隐居,远离世事,但江湖上依然还有你“神雕侠”的传说。
桌上,油灯正近枯竭,火花时明时灭,我理了理双鬓,一条白发顺着指缝掉在桌上,我轻轻捡起,端祥着,青丝变成白发,我也开始走入了暮年。
窗外,残月如霜,冷冽的月色,清风吹叶,夹杂着血腥味,树巅猫头鹰啊啊而鸣,襄阳城一片狼藉,蒙古兵守在外面,一直在伺机攻打进来。我和你郭伯伯这些年一直誓死守城,我们一步不肯退让,然而大宋气数渐消,历史如滚滚车轮,已不是我们能力可挡。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是我和你郭伯父的信念,我们的时日所剩不多,或许在明天,也可能是后日。此生再无缘相见,你依然是我们最大的牵挂,此时此刻,我是这么地想给你写一封信,我有千言万语与你说。
你父亲杨康是刻在我们心中的痛,他的影子如影相随,一直在我们的生活中,一提及他,你郭伯父就遗憾长叹,毕竟当年是结拜的兄弟,而且他的死,毕竟和我有关。
过儿,你的父亲毁于他的品性,当年,我一直带着偏见,认为有其父必有其子,对你防备。从来没有想过,这对于敏感的你来说,是多大么一个伤害。你执傲地认为我们不爱你,我们哪是不爱你,而是不知如何去爱,你太过聪明,这种聪明让我担心。如果不能让你走上正途,我不如让你活成一个普通人。不求大作为,不成龙,先要成人,总不能如你父亲般走上岐路。
我们给你安排的路,你终究没有走下去。
我承认自己的狭隘,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会有本能的保护,襄儿被李莫愁抢走,你拼尽全力救她,我对你的动机,还有怀疑。芙儿砍断你的胳膊,我也偷偷放她走。你费心机给襄儿送十六岁生日礼物,我也认为你别有用心。我深知你的心机和聪明不在我下,能看透你的,只有我。能力越强,破坏力越大,只要你想,谁也不可阻挡你,我还是带着偏见看你。
其实,你何尝不是另一个我自己。
你蔑视规则,挑战着各种世俗的框架,我行我素。你对于封建教条进行赤裸裸地挑战,排除万难和龙姑娘相恋,我也是啊,当年为了和靖哥哥在一起,我得罪江南七怪,惹父亲生气,可以我也是不管不顾。我是欣赏你的,人生在世,坚持信念,我们都寻到了自己的真爱。
你郭伯伯是一个真正正直憨厚之人,心思远不如你我之多。几次共险,你我更默契,你我更懂彼此心思,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我们之间何尝没有惺惺相惜?只是那些防备,让我们的距离时远时近,我走不进你,你也走不进我,不能说不是一种遗憾。
十六年,你在等候你的龙儿,十六年,我们守护襄阳城,我们没有了交集。
归来的你早已不是少年,而是一个成熟男人,也是一个侠客。你带着你的沧桑,你的希望,还有对襄阳城人民的大礼。当你同我的父亲同时飞跃到我们的面前,你拜倒,说道:“侄儿杨过,向郭伯伯、郭伯母磕头。”我和靖哥哥百感交集,那个跳脱,羁骜不顺,历尽艰难险阻的男孩,终于成长成为了一个有为的人,成为一个有大爱大恨的男人。
那一晚,望着你飘然而去身影,我怔然半晌。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父亲的影子套在你身上,让你为之受累,误解你的所为,不禁羞愧万分。你终于用你所为,证明了你的气度和情怀,你是非分明,你心怀苍生,家仇国恨,你分得很清楚。
自风陵渡相遇,襄儿就喜欢上了你了,我把郭杨家三代渊源讲给了她听,那些往事如梦。说到诚信知人,我远无不及你郭伯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一直视你为子,一直坚信你的正直。过儿,自那时起,你成了我最信赖的人,我放下所有的芥蒂,对你感激佩服。
十六年前,我编了一个关于南海神尼的谎话,配合着龙姑娘,让你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十六年后,绝情谷里,你纵身一跃。襄儿也跟你一跃而下,不管不顾,为的都是爱情。
你得到了爱情,你和龙姑娘从此隐姓埋名,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我也得到了爱情,我和靖哥哥生儿育女,保家卫国;襄儿没有得到,她依然在四处寻找你们。
人们都说,一见杨过误终身,作为母亲,我希望她十六岁那年没有遇见你,希望她能普普通通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有家有孩子。她也没有按我们希望走下去,与你的相遇,她已体验到了爱情的甜美和苦涩,其他已经不重要了。
过儿,窗外已发白,隐隐有听到兵器相交的声音,你郭伯伯已起床,他也已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正带着破虏正在查视着城墙的防护。
在战乱年代,我们坚守着信念。我和你郭伯伯无法像你们一样,可以退出江湖,这里还有我们的责任,我们的生命早已不是个人的。襄阳城需要我们守护,老百姓需要我们去保护,大宋人的骨气需要我们去维护。我们身后的不是一个家,而是一座城,一个国,无法退缩,也不能退缩。
司马迁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护城这么多年,我们早已置生死度外了,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哪一次不是在浴火中险生?李清照也写过“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我们也有这种豪气。
过儿,如果有来生,如果还有可能,我们重逢,我一定亲手下厨,做上几道拿手小菜,摆上酒杯,就我和你。我们可以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上一杯又一杯;我们也可以聊聊往事,让所有的惊心动魄付诸酒杯中;我们还可能话只需说半句,相视一笑,彼此都懂。
过儿,听到吗?厮杀声已越来越近,如果,你看到一轮血红的太阳,那一定是我们,我们在牵挂着你。
郭伯母绝笔
宋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