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芳华》看严歌苓笔下的人性与阶层

来源:岁年网 时间:2017-12-28 13:33:24

此去经年,看繁花落尽;他日相逢,愿你我洗尽铅华,一切宛若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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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导说《芳华》是拍给父母那一辈人看的电影,若不是影片前期的各种宣传以及后期媒体的加推,单就题材和剧照来看,确实是不太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品味的。但是这部影片终究还是吸引了众多年轻人去观看,包括各大公众号在内的影评也是各持观点,褒贬不一,在我看来没有对错之分,只是价值观的迥异而已。

  严歌苓的作品中,是没有十恶不赦的坏人的,不同的阶层映射出不同的人物特性。而冯导在影片中表现的也是如此,层层剥开这些关系,每个人似乎总有情有可原的地方。他们来自全国各地,聚集在文工团这个小小的圈层里,却以小应大的反映着整个社会风气的变革。

萧穗子

萧穗子,整部剧中相对中庸和理性的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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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她是严歌苓的原型,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严歌苓的父亲因为“反动作家”身份而被捕入狱;严歌苓在文工团因为爱上一个军官而成为跟父亲一样有危机身份的人;严歌苓也曾因为出色的文笔才华被派去做战地记者。这一切似乎跟剧中的萧穗子如出一辙,但是萧穗子毕竟只是严歌苓的一个情感寄托,一份青春缩影,穗子在剧中的结局相对完美,而现实中的严歌苓可谓历经劫难,才最终拥有现在的惊人成绩。

何小萍初来文工团,是萧穗子带着她去领铺盖,陪她到宿舍。穗子对于新来的战友表现的落落大方,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任何嫌隙。在郝淑雯和林丁丁欺负何小萍时,她选择站在何小萍的背后;在小芭蕾侮辱何小萍时,她从小芭蕾手中抢过何小萍的衬衫,很气愤的说:过分了啊,这要是我早就一巴掌糊上去了!她不会特意去跟何小萍走的很近,毕竟她是跟郝淑雯一个圈子的,但是她也没有站在欺负弱者的那一边,她总是保持着中立,不得罪,不讨好。这也是为何后来跟何小萍再次相遇时,小萍会给她一个深情的拥抱,因为她的几次出面帮助,早就被何小萍记在内心了。在大家经常拿活雷锋刘峰做笑柄的时候,她也是真正知道刘峰好的一个人,文工团解散后俩人在女生宿舍相遇,穗子看到刘峰的断臂,忍不住哭泣,是的,她为这个最善良战友的悲惨遭遇而哭泣!谁都知道,刘峰变成这样几乎全拜林丁丁所赐,但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穗子还是不忘告诉刘峰:“其实你离开文工团的那天她也挺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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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穗子喜欢陈灿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是穗子跟郝淑雯一直都走的很近,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在剧中就显得很微妙。郝淑雯和陈灿因为溅水事件吵架,穗子在中间做和事佬,事后陈灿拿了两个西红柿过来,郝淑雯说两个西红柿就想和好啦?陈灿说本来也不是给你的,然后将西红柿给了穗子,那一刻,穗子一定是非常开心的。郝淑雯和陈灿比赛打靶,而无论输赢都要陈灿背三天的手风琴,穗子心疼陈灿傻,后来起大早想听陈灿吹号,陈灿却借口撒野尿跑了,穗子那一刻一定是失落的。听说陈灿出车祸,穗子几乎是飞奔过去,听见陈灿装牙最好用金子打基础,穗子又一路飞奔回宿舍拿出自己的金链子塞给陈灿:不要转业,不要离开这里!她爱他,所以希望他继续吹号,希望他一直留在文工团。而就在她写好情书想跟陈灿表白的时候,郝淑雯出现了,她明知道穗子一直是爱着陈灿的,却还是很直接的告诉了穗子,她和陈灿好上了,而这一切的发生就在郝淑雯知道陈灿是高干子女身份后不久。末了,郝淑雯还不忘加一句,我们俩家也算门当户对!多么痛的领悟!穗子伤心的撕掉了情书,掩面痛哭!

不管是在那个年代,还是在现代社会,萧穗子这样的人设是可以在事业上和友谊上走的相对长远的。于友情,她能清楚的分辨善与恶,却又不露锋芒,所以能收获一众朋友。于事业,她拥有很高的才华,能够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唯独于爱情,她输的很彻底,她单纯的觉得喜欢就能相爱,相爱就能相守,甚至她都没来得及看清爱情,就被现实来了深深一击!现代社会,人们因为钱、因为权亦或是因为“门当户对”走进婚姻的越来越多,而因为爱情步入婚姻殿堂的越来越少!是社会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社会?

何小萍

何小萍,一个处处不被善待,却永保善良的社会底层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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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何小萍,一脸单纯,浅浅的弯笑让人看着就觉得甜美。她苦练舞蹈,做梦都想着来文工团当兵。在她满心欢喜的来到文工团,以为就要离开那个几乎容不下她的组合家庭,重新开始美好人生的时候,却没想到,命运正在跟她开一个更大的玩笑。

在第一天郝淑雯嫌弃她外套有味儿的时候,她就已经被这个群体隔离了。因为想让父亲早日看到自己的军装照,她偷偷拿走了林丁丁的军装去了照相馆,不想却被郝淑雯看到了橱窗里的相片,而后跟林丁丁一起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她,甚至搜她的床铺。朱克在跳集体舞的时候当着分队长以及众人的面羞辱她,嫌弃她身上汗味儿重,不愿跟他一起跳舞,只有带着腰伤的刘峰愿意陪她练舞。最过分的当属小芭蕾要扯她衣服以证明那件带着海绵的内衣是她的,那一刻她发出了积压已久的怒吼。这群人的所做所为一个个都深深的伤害着她!刘峰的含冤离去更是让何小萍失去了在文工团最能信任的人,于是她的心也跟着离去了。所以在分队长要求她上台跳A舞的时候,她宁愿装病,也不愿上场,因为她跳舞的心也被硬生生逼死了!可是这一装病让政委发现了,于是将她赶出文工团,让她去战场前线做一名救死扶伤的护士。安排一个一心向善的人来到这样的场合,本是对她心性的一种宽慰,因为她的善良终于有处可放,她可以让别人感觉到自己的努力与帮助,这里的人需要她,不会再排挤她。然而,终究因为见到太多的惨不忍睹和生离死别,受了太多的刺激,何小萍崩溃了,成了一个身心都受到重创的精神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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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发展似乎有点残忍,但是细细分析,总觉得何小萍这个可怜之人也有她的可悲之处。她出生于社会底层家庭,父亲被抓,自己跟着母亲改嫁后一直受人欺负,好不容易当兵了,还不能随父亲的姓。没有家庭的环境熏陶,没有父母的爱相伴,她一直就活的很自卑,她不善于表达,不善于和人沟通,也学不会去取悦他人。她单纯的觉得只要自己不去害人,别人就会喜欢她,接纳她。可是她错了,她其实是不够聪明的,比较固执的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或许这就是我们现代人常挂在嘴边的情商低吧。在那个年代,或者是现在这个社会,我想大抵都会如此,一个没有家庭背景,情商又不够高的人,却想融入一个基本靠吃大锅饭的环境里,结局往往不会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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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社会可以把一个原本单纯善良的人锻造成圆滑世故的人,也可以把一个一心向善的人逼成绝望的疯子。萧穗子有句旁白是这样说的:一个始终不被善待的人,最能识得善良,也最能珍视善良。在这个充斥着虚伪面具的世界里,真善美与假丑恶真的太好分辨了。你所认为的圆滑事故,其实早就被人一眼看穿;你浮于表面的甜言蜜语,的确能哄的人很开心,但却不能深入人心!在人人设防的年代,真诚二字凸显的如此可贵!不管走的多久多远,只希望我们每个人都保有内心深处的那份善良吧!

  刘峰

刘峰,一个做尽好事却终究没有好报的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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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工团里,所有人唤刘峰为“活雷锋”。因为他心里时时刻刻都装着别人,吃饭时候将烂饺子捞来自己吃;知道南方人林丁丁不爱吃饺子,特地去食堂给她煮了挂面;战友结婚买不起沙发,便熬夜帮人家手工打沙发;政委给他争取的念书名额,他却拱手相让,因为觉得他人更需要这个名额;就连跑了,也是第一时间想到让他去帮忙!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活雷锋”,在跟林丁丁表白的那一记拥抱以后,被扣上了耍流氓的帽子,赶出了文工团。临走之时,除了何小萍,没有一个人来送别。在战场上,他渴望牺牲,因为他幻想着或许这样才能被谱写成歌,被人们歌颂,被从心爱的女人嘴里唱出来。这样一个心里时刻装着他人的“活雷锋”,却不被他人装在心里,似乎他所做的一切好事都是那么理所应当。古语有云:送人一斗米是恩人,送人一担米是仇人。而刘峰,正是那个送了一担又一担米给他人的人,“活雷锋”这个名号在这一刻显得多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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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峰后来在战争中失去了一条胳膊,退役后,过着骑三轮送书刊的生活。联防办的人可以随意扣留他的车子让他交罚款,甚至动手打他,退伍军人,战地英雄的光芒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庇佑,他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电影中有一幕记忆特别深刻,他跟何小萍在墓地一同看望牺牲战友的时候,何小萍问他:现在过得好吗?刘峰把那只假手掰到大腿处,凝视着墓地:跟他们比起来,我又怎能说不好。究竟是看破世态炎凉后的淡定与从容,还是对生活不抱期望的自我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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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是这个世上,好人未必都有好报,而坏人照样可以过的很好!人之初,性本善。我们在接受岁月的洗礼的时候,保持最原始的善良固然没错,但是善良必须有点锋芒。时时刻刻,处处都想着别人就意味着失去自我,而一个自己都不善待自己的人又怎么指望他人来善待你呢?我始终相信你若盛开,芬芳自来!努力让自己过好,是对给予你生命的父母最起码的尊重,善待他人的同时请不要忘记自己!

林丁丁

林丁丁,一心想靠婚姻上位的上海娇气小女人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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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丁丁怕是影片中最不讨喜的角色了吧。她跟郝淑雯一样不待见何小萍,因为军装事件逼问何小萍,却又在舍友要告发何小萍的时候出面阻止,而她并不是因为善良,只是因为曾经被小萍撞见她跟医生偷偷幽会,是心虚,是自保。后来又跟小芭蕾一众因为内衣事件共同欺辱何小萍,虽非始作俑者,但也让人不得好感。

在文工团作为独唱歌手,她集众多男同胞的宠爱于一身,不拒绝医生和摄影师的同时示好,跟他们暧昧不清。刘峰跟她表白的时候,若不是被朱克撞见,说她腐蚀活雷锋,她应该也是不会拒绝的吧。只是腐蚀活雷锋的罪责她自然不会承担,于是为了自我保护,她将刘峰推入了深渊,成为了影片中刘峰和何小萍命运改变的最大推手。“别人都可以,活雷锋就是不可以!”多么的讽刺!所以何小萍在与萧穗子再次重逢的时候,还不忘让穗子转告林丁丁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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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峰的离开并不会让林丁丁觉得有丝毫愧疚,她还是辗转于各个男人之间,最终在文工团解散后,立跟前男友分手,办了护照远嫁国外。她看似柔弱,娇气,但是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一心向着这个方向发展。

现在社会,太多人价值观变得扭曲,为了跨越阶层,步入上层社会,她们用尽手段。通过婚姻达到目的的恐怕已经是最正当的手段了,只是生活如穿鞋,舒不舒服合不合适,只有自己最清楚!

郝淑雯

郝淑雯,一个性格张扬跋扈,持骄视傲的高干子女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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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淑雯是文工团里唯一一个按手风琴的人,在人群中显得很突出。她优越的家庭背景,让她在文工团就像一个大姐大,敢说、敢言、敢怒,也敢欺负人。欺负何小萍的事件里,她俨然是个咄咄逼人的女老大身份。文工团解散前,看到何小萍穿病服坐在精神病人群中,她好像仅仅只是跟她认识,并不存在室友或战友的感情,没有同情,没有慈悯。

郝淑雯跟萧穗子的关系看起来像极了闺蜜,可是又能如何。她一直知道穗子喜欢陈灿,而自己跟陈灿是死对头,但是当她知道陈灿也是高干子女以后,很快跟陈灿好上了。穗子问她: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他吗?她是这么回答的:一开始是讨厌,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爱上了。末了还不忘加一句,我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我想她不会不知道这对穗子来说伤害有多大,可是她却以很轻松,很理所当然的姿态说出来了。并且就是告知,不容商榷!

最怕的恐怕就是背后捅了你一刀还好像啥事都没有的朋友吧!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在江湖走,岂能不挨刀。穗子是聪明的,她知道自己无力改变,所以偷偷撕掉了情书,让这份感情深藏在内心;穗子还是善良的,她选择接受,失去爱情,却还留住了室友情。

多年后郝淑雯在街头看到断臂的刘峰被联防办的人欺负,激动的骂人,声音哽咽,并主动帮他交掉巨额罚款,撕毁欠条。这一刻,她似乎抹去了年轻时候的自私与戾气,显得不那么无情!电影里的郝淑雯结局比小说里还好一点,可是虽然富足,不免怨恨。因为陈灿整天忙着拿地赚钱,没有时间陪她,婚姻里她除了金钱和孩子,剩下的只有孤独!

严歌苓用笔尖将人性的弱点描绘的淋漓尽致,将社会的阶级分层跃然于纸上。与其说《芳华》是一部年代剧,倒不如说芳华是一部社会剧,一部值得人思考的优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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